不會有懷了孕卻沒人娶的姑娘，那我呢？我懷著孩子，廣豐集團總裁沈旭堯的孩子，誰娶我？”

她站起來高聲喊叫，周圍零零散散幾個吃夜宵的都一陣嘩然。

這裏是商務區，廣豐集團如雷貫耳，沈總裁的花邊新聞誰都有興趣聽，更何況現場直播。

“你有沒有懷孕你自己心裏清楚，別在這裏丟人現眼，跟我回去。”布彥淮覺得布景絕對是瘋了，奶奶這幾天沈浸在沈婭妮的事情裏沒管，倒叫她越發的癲狂了。

“我不走，沈婭妮你今天就在這，我把話說清楚，旭堯哥背後是不是有很多傷疤？你看到過摸到過，我也是啊，你不在的這幾年裏，一直都是我陪著他，可你為什麽要出現，你為什麽會到這個城市來，為什麽？”

“夠了！”沈旭堯一聲厲喝，布景哽咽著沒敢往下發瘋，“你跟我過來。”

沈旭堯扯著布景的手腕幾乎是用拖的把她帶了出去。

沈婭妮看著他們的背影，站在那一直沒說話，眼前的火鍋沸騰了，她坐了下去，還喊布彥淮一起吃，讓服務員加了一雙筷子。

“你不過去看看嗎？沈旭堯會不會動手打人啊？”布彥淮覺得她大概是缺心眼，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吃東西。

沈婭妮眼皮都沒擡一下，“他不會動手打女人，況且那是他和布景之間的事情，最後也應該是他們兩個單獨解決。”

可那前提是布景還正常吧，今天看她的樣子明顯就腦子有病了。

“婭妮，奶奶想見見你，明天我們就回去了，下次再見，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沈婭妮擡頭，“現在嗎？”

“嗯。”布彥淮知道強人所難了，但是他奶奶犟起來也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S市和D市其實也不是很遠，但是沈旭堯的話放在那了，以後除非有什麽變故，否則沈婭妮估計都不會回布家，奶奶可能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怎麽都沒法睡著。

181 布景的死

“等我吃一點吧，我沒吃晚飯，肚子餓了。”

沈婭妮答應了，卻沒立馬動身，她的眼神時刻看著沈旭堯剛才拉著布景離開的地方，布彥淮知道，她嘴上說著無所謂，可心裏很擔心。

“要不我過去看下。”布彥淮問她。

沈婭妮剛搖頭，對面的馬路就傳來了尖銳的剎車聲，跟著碰的一聲重物落地，她心一沈，筷子吧嗒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傻在了那。

布景自殺了。

她哭著從巷子裏竄了出去，毫不猶豫的撞上了迎面疾馳而來的卡車。

她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摔在地上，濺出的血花那麽刺眼。

本來就躲在周圍的記者瘋了一樣沖了過來，啪啪啪所有的一切都在第一時間曝光了出去。

沈婭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沈旭堯旁邊的，他就站在路邊，看著布景毫無生氣的躺在路中間，一動不動。

他的手向來都是溫熱的，可此刻卻冷的像冰塊。

布彥淮錯楞至於立馬撥打了救護車，他疏散著那些跟蒼蠅一樣的記者，然後又撥通了布則民的電話。

“旭堯。”沈婭妮喊他的名字，可他沒回神。

記憶裏，布景真的是個特別樂觀向上的姑娘，不管她的身份地位在布家受過什麽樣的排擠，她每天都是笑嘻嘻的，他那時候想，如果沈婭妮認識布景，她們應該會相處的很好吧，布景那麽愛笑，帶著他的妮妮一起笑也好。

可他沒想到布景對他的心思居然執拗到可以說是瘋狂，沈婭妮的出現，繃斷了她理智的那根弦，她後來做的很多事都沒進過腦子，甚至她威脅他說如果他不認她肚子的孩子，她就去死。

他問她真的有孩子嗎？他根本沒碰過她。

她說有，肯定有，孩子就是他的。

可他搖頭說不可能，你死我也不會認。

然後她就真的去死了。

法醫鑒定說她的確懷孕了，剛剛好三十天，日期不對，孩子不是他的，是誰的沒人知道了，她死了，當場死亡。

他坐在警察局的大廳裏，沈婭妮緊緊的攥著他的手不肯放。

李德昌喊他去坐筆錄，他機械的站了起來，松開了握著沈婭妮的手。

他走了兩步好像想到什麽，回頭看著沈婭妮，“我沒事，你要不先回去吧，這裏冷。”

沈婭妮使勁搖頭。

她不走，他不出來，她哪裏也不去。

然後他就跟著李德昌進去了。

“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把我的女兒還給我，還給我。”布媽媽被伊雲瑤扶著悲痛欲絕的沖進了警察局，看到沈婭妮孤零零的站在那，沖上去就要打她。

伊雲瑤攔住了她，那巴掌就落在了伊雲瑤的臉上。

她的嘴角一下子就腫了，那一巴掌打的真狠。

沈婭妮呆呆的看過去，心裏不免也跟著難受，誰家好好一個姑娘說沒了就沒了，都會痛心疾首的，她恨她和沈旭堯是人之常情，她沒法反駁。

“我要你們償命，你們每個人都償命，我管他沈旭堯是什麽東西有什麽背景，害死我們布家的姑娘，我要她生不如死。”布媽媽咬牙切齒，瞪著沈婭妮恨不得把她當場就吃了。

沈婭妮捏著拳頭又松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布景雖然不是他們親手殺死的，可到底是為情所死，他們的良心可能這輩子都過不去。

她得不到沈旭堯的心，居然用這麽決然的方法讓他一輩子都記住她，用祭奠的方式。

死的是布家的姑娘，警察局局長有點不好下手，牽扯的還是廣豐集團的總裁，兩個身份都不簡單，這案子不好弄。

布媽媽歇斯底裏，要沈旭堯償命，警察局局長覺得她可能是癡人做夢，說到底她女兒是自己逃出去被車撞死的，要沈旭堯償命，她怎麽說的出口，但是她的心情他也是能理解的。

“局長，顧隊長的電話。”

局長一頭心思接通了電話，聽完以後再也不敢對布媽媽刮目相看了

布景再怎麽說，到底姓布。

沈旭堯當晚就被轉移走了，沈婭妮覺得特別奇怪，人不是他殺的，按理說取保候審出來沒什麽事的，可他們居然把他留下了，她後來連他一眼都沒見到，等到天亮，說人去了S市。

沈婭妮在這個城市舉目無親，她不知道找誰，眼看天光大亮，李德昌擋著臉從角落過去，她立馬沖了過去拉住了他。

“李隊長，為什麽我的丈夫被轉移到了S市，可我卻什麽都不知道，人不是他殺的，你們憑什麽扣下人啊？”沈婭妮死死的拽著他，她怎麽忘記了，她認識李德昌。

李德昌放下文件，熬了一夜他氣色很差，他為難的看著沈婭妮，長長的嘆了口氣。

“沈小姐，這是上面下來的決定，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呀，估計也就是問問情況，說不定今天就回來了，你先回家等消息，別耗在這了，沒用。”

沈婭妮松開他，她不是那種會追問到底的人，李德昌的話她聽得很明白，上面的決定，他不清楚。

沈婭妮失魂落魄的從警察局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一輛加長的林肯緩緩的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落下，是布奶奶焦急的臉。

車子在路上開的很慢，沒有目的，沈婭妮手裏握著布奶奶遞給她的熱茶，卻一口也喝不進去。

“奶奶，對不起。”她突然開口，聲音居然有點哽咽。

布奶奶看的心疼，怕了拍她的手背，“跟你沒關系，你和沈先生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裏，布景要破壞你們本來就是她鬼迷心竅，她選擇自殺，那是她的決定，跟你們誰都沒關系。”

話都是這麽說的，可也許是他們哪裏做的不夠好，話說的狠了點，她才會走上絕路，說不定再委婉一點，她就不會被車撞了。

“我聽說沈先生被轉移到了S市，我已經讓彥淮回去打點了，他為什麽沒放出來而是去了S市，有了消息我會讓彥淮通知你的。”

沈婭妮聽了心裏更酸。

“布景這個孩子，死心眼，就算今天不是栽在這裏，以後也是會栽在別的地方的，她去S市找我的那天我就知道她沒有懷孕，可是她死的時候法醫卻說她有了身孕，這期間她都沒和沈先生見過幾次面，孩子是不是沈先生的，不得而知，她為了和沈先生在一起，真的是著了魔了啊。”

如果你問如果你知道布景會死，你會把沈旭堯讓給她嗎？她此刻雖然心痛內疚，可答案依舊是不。

好的愛情不是你推我讓促成的，她和沈旭堯之間的感情早就過了愛情，成了親情。

“妮妮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一趟S市吧。”

恍惚的時候，布奶奶看著她說道。

182 我不能再見她一面嗎

沈旭堯在S市，沈婭妮聽布奶奶一說就心動了。

她攪著手指想了好一會，說想把招招和小倫帶著。

布奶奶求之不得，當下就載著她去了住處，她隨便收拾了點東西，把招招和小倫從被窩裏撈了出來，見沈婭妮臉色不好，招招揉了揉眼睛幫沈婭妮給小倫穿衣服。

餘媽推開門進來，“太太，我剛去老夫人房間，她氣色挺差的，嚷著說不舒服，讓你過去給她捶捶腿。”

她沒少這麽折騰過她，有時候半夜自己睡不著也會把她拉起來給她捏腿，沈旭堯在的時候都把她按著自己過去，不在的時候她只能自己去，聽她說那些沒完沒了的過去和往事，一點都不像不舒服的樣子。

“餘媽，我著急出門，我給張媽打過電話了，她今天會過來，她伺候慣了媽，你會省心點。”沈婭妮為難的看著餘媽，嘆了口氣過去拉住她的手，“我知道平時我和旭堯不在家她沒少找你麻煩，在我們家委屈你了，我之前說過的都算話，你要做的不開心可以隨時走的，我不會為難你的。”

“看你說的，她就一個老太太，頂多多指派我做點事罷了，反正我也閑不住，沒有那麽嚴重，太太你都能受著，我沒什麽不行的，家裏你就放心吧。”

餘媽是真心喜歡沈婭妮的，她開始的確有走的打算，外頭找保姆的那麽多，她何必在沈家受這氣，可每次看到沈婭妮在家裏忙來忙去她又舍不得，多好的姑娘，她要走了她更沒的閑了，就受著唄，更何況沈旭堯給的工資是真的很可觀。

沈婭妮感激的抱了她一下，一手牽一個兒子就出了門。

出門之前她聽到沈孫氏在房間裏哼哼，可她狠狠心走了。

她現在更擔心沈旭堯，恨不得立刻就飛到S市去。

布奶奶是第一次看見沈婭妮的兩個兒子，歡喜的實在不得了，布家沒有這麽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是嘴甜會哄人的時候，招招大點有心思了，更像沈旭堯坐在那正正經經的，而小倫模樣像沈婭妮，嘴巴卻比他媽勤快多了，一口一個太太喊的布奶奶心都要化了。

見他們處的好，沈婭妮坐在旁邊就陪著笑，可那笑容苦的根本沒法看。

“別急，他好歹身份在那，裏頭不會為難他的。”布奶奶寬慰她，沈婭妮點了點頭。

清晨的S市看守所鴉雀無聲，一輛軍用商務車悄無聲息的在門口戛然而止。

顧安化戴上軍帽大跨步往裏面走去，車子開走，一切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

在審查室坐了一個晚上，沈旭堯終於看到了一個活人。

顧安化往他面前一座，就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幾年你這身體素質看著還沒退步，這裏頭這麽冷，你居然坐的住。”

沈旭堯輕哼一聲，沒搭理他。

“旭堯啊，D市不能待了，這次事情鬧大了，你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太紮眼了，上頭讓你先撤退，等事情都淡了，後面有什麽安排再說。”

“我不走。”沈旭堯想也沒想的就回了三個字。

顧安化瞇了瞇眼睛，“這由的了你嗎？你要不鬧出這點動靜，你不是還能安安分分的在D市做你的集團總裁，陪著老婆孩子多安逸，你自己惹的桃花債，你得認命。”

“你們連夜把我弄到這來，跟我老婆說一聲了嗎？她是不是還在警察局等我呢？”沈旭堯現在滿腦子都是沈婭妮，怕她這天寒地凍的就瑟縮在警察局門口沒日沒夜的等他。

“她哪裏傻？等不到人不會先回去？你這寵老婆要有數的，女人不能這麽慣著，會翻天。”

沈旭堯一副你懂個屁的眼神，“你給我個電話，我給她報個平安。”

顧安化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我看你真是安逸日子過多了，機票給你定好了，你今天就走，閔衷那邊我會看著，至於你老婆孩子，你做了這行你自己清楚，一個字都不能說。”

“我說了我不走，我不能走。”沈旭堯倏的一下站起來急的左右踱步，心裏堵的特別狠。

當年為了任務他深受重傷，在約定回老家的日子那天他在醫院急救，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他在做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跟她提過，就當他是個上市公司總裁，有點錢就可以了，他好不容易才跟她重新在一起，如果他一聲不吭的再次消失，他不知道沈婭妮會不會撐不住。

他不能走，他舍不得沈婭妮舍不得兒子，他沒法再去過那種沒有她的日子了，一天一個小時都不能。

“對了，沈婭妮是布家的姑娘，這事你怎麽沒跟我說過呢？”顧安化突然從包裏翻出一份文件看了幾眼，“你的身份不是不可以結婚生子，但是只能是普通的家世普通人，布家有人從政有人從商，社會地位太高了，你的老婆是誰家的都好，就是不能姓布，不過好在你們沒領證，一切都還好說。”

沈旭堯捏著拳頭走到他面前扯過那份文件看了幾眼就扔了出去，一把提起了顧安化的領子咬牙切齒，“沈婭妮的戶口一直沒辦下來是不是你搞的鬼。”

顧安化被他提著也不掙紮，他知道他心裏難受，他願意給他當撒氣包。

“旭堯，她之前要沒被查出來是布家丟的姑娘還好，既然查出來了，我們檔案都錄了，就沒辦法了。”

沈旭堯甩掉他，撐在桌子上痛苦不已。

“當年是你問我有沒有捷徑的，我告訴你，你也走上了這條路，誰都沒辦法回頭，錯就錯在沈婭妮的身份，她如果只是個普通百姓，過個幾年你再找到她，你們依舊可以繼續過日子。”

“人一生有幾個幾年，老顧？我跟她錯過了十年，我們這把年紀還有幾個十年，你告訴我？”

沈旭堯的聲音嘶啞，在昏暗的房間裏透著滄桑和無奈。

顧安化垂下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旭堯，你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不能再見她一面嗎？”

“幾個小時？”

“一個月。”

“你瘋了？頂多兩個小時。”

183 她是誰

沈旭堯捶了下桌子，桌子瞬間裂成了兩半，顧安化站著紋絲不動，好一會才說話。

“一個月就一個月，我替你瞞著，上面怪下來我替你頂著，最多給我處分，但是廣豐集團你必須趁早丟手。”他走過去拍了拍沈旭堯的肩膀，“旭堯，就一個月。”

布奶奶一路把沈婭妮送到了S市的看守所，布彥淮說，人來以後就一直關在審查室，也沒錄口供也沒怎麽樣他，就坐了一夜。

車窗落下，沈婭妮看著陽光下森然威嚴的看守所滿臉焦急，天空落下幾片雪花，跟著洋洋灑灑的接踵而至，這大概是這個冬天裏的最後一場雪了。

看守所的大門突然打開，沈婭妮坐直了一點，在看到走出來的人時，她瞬間就流下了眼淚。

分明才過了一個晚上，可她卻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沈旭堯一出去就看到了坐在林肯上翹首期盼的沈婭妮，他握緊了拳頭又松開，邁開步子朝她走過去。

招招和小倫也探出腦袋，他們居然也來了。

沈婭妮打開車門沖了出去攀住他上看下看，就怕他哪裏受了傷她不知道的。

“我沒事。”他握住她的手，暖呵呵的，真好。

“沒事就好，我們回家吧。”沈婭妮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不肯放，一直盯著他的臉。

旁邊停了一部寶馬，周彥風塵仆仆的下了車，見到他們都站在門口還有些不知道情況。

“怎麽回事？你被放出來了？”周彥手裏捧著一堆文件，看到沈旭堯站在外面還有些糊塗。

“你過來給我打官司的？”沈旭堯用下巴指了指他手裏捧著的東西。

周彥嗯了一聲，“周杭告訴我昨天的事我就著手準備了，案例說他們不該把你帶到這裏來啊？我怕事情嚴重大清早就趕過來了，結果你都出來了，完全不給我用武之地啊。”

沈旭堯冰冷的眼神掃過他，根本不想跟他浪費力氣去耍嘴皮子。

“你回D市嗎？”沈旭堯問他。

周彥點了點頭，“你都出來了我不回去幹嘛。”

沈婭妮走過去把招招和小倫牽了出來，“奶奶，謝謝你，我們就先回家了。”

布奶奶心裏很不舍，這段來S市的路上簡直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了，可是她有她的家，她要放手。

“不去奶奶家坐坐了嗎？好不容易來一趟。”她笑瞇瞇的看著沈婭妮，可眼睛卻有點濕潤了。

沈婭妮想著回去，剛想搖頭，沈旭堯卻幫她答應了下來。

“就去坐坐吧。”

沈婭妮不明所以。

布奶奶對上沈旭堯的眼睛，總覺得他是有話跟他說。

S市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布家坐落在園林之中，中庭格局，九曲回廊穿插著一個又一個風格景色完全不同的花園，青石板轉的地面蜿蜿蜒蜒，沈婭妮仰頭看著長廊圓柱上掛著的搖搖晃晃的大紅色燈籠，腳步變得越來越遲疑。

居然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沈旭堯握著她的手，朝她笑了笑。

“奶奶。”

布清寧像一朵花蝴蝶一樣跑了過來，布彥淮和布凜榮都跟在她的後面，見到幾個生面孔，布清寧停在了不遠處。

“奶奶，有客人呀？”她今天紮了個麻花辮在身前，一身棉麻的中式旗袍伴著她燦爛的笑容，沈婭妮看著，就好像古代那些閨閣中的大小姐一樣。

她倒沒看出來她有只眼睛是看不見的，布清寧的視線落在沈婭妮身上，沈婭妮朝她笑了笑，布清寧卻別過去了眼睛，攀上了布奶奶的胳膊扶著她。

沈婭妮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隨後又散去。

她和她沒法比，她本身就是地位崇高的布家小姐，而她就是個很普通的人，她不待見她，她也無所謂，反正來坐下就走了。

“你倒回來的比奶奶早，怎麽不在D市在玩玩呢？”布奶奶把一切看在眼裏可卻不戳破，布清寧平時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可她卻故意忽略了沈婭妮，她心思清透，大概是知道點什麽了。

布彥淮迎上沈婭妮他們，熱情的不得了，他低頭看看到處看的招招和小倫，低頭輕聲問他們要不要他院子看剛出生的小狗狗。

招招和小倫見過布彥淮，這個叔叔他們還挺喜歡的，悄悄問了沈婭妮，得到了同意就歡天喜地的和布彥淮跑了。

布奶奶笑著說，布彥淮院子裏別的沒有，狗屎倒是挺多的。

沈婭妮聽了跟著笑笑，招招和小倫都很喜歡小狗，估計也不會嫌棄的。

他們經過布凜榮身邊的時候，沈婭妮還是沖他笑了笑，雖然不能茍同他的人品和做事方式，但是他好歹也是布奶奶的孫子，就當給布奶奶面子了。

可沈旭堯就不會這麽想了，就當沒看見他。

“沈總，我們兩個可真是同病相憐是不是？我剛被攆回布家，你那邊就出事了。”布凜榮跟在他們旁邊，語氣侃調。

沈旭堯冷哼，“你應該慶幸你姓布，否則你也沒那個機會站在這裏。”

“噢？是嗎？布景布也是姓布，可她現在已經和我們天人永隔了，我看也不是所有姓布的都有好運氣的，但凡遇到個心狠手辣的，誰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一腔真心給了狗呢。”

沈婭妮突然停下了腳步，擰著眉頭看著布凜榮，布凜榮本來也就是嘴巴上過過癮，可冷不丁被沈婭妮這麽看著他還有點慎得慌。

她年紀還比他小，怎麽那溫溫潤潤的眼神那麽唬人呢。

“行，當我沒說，當我沒說。”他揮了揮手，雙手插在褲兜裏走到前面去了。

沈婭妮扭頭看了看沈旭堯，朝他露出個狡黠的笑容。

沈旭堯摸了摸她的腦袋，她還知道保護他呢，小東西。

布奶奶帶回來的客人，布家特別上心，可不知道布家二伯從哪裏聽到了風聲，急吼吼的趕過來一進門就喊，“大嫂，聽說你把那個給清寧移植眼角膜的姑娘帶回來了？”

結果他一進門看到堂廳烏泱泱坐了一堆人就頓住了。

他老婆跟他後頭死死的擰了他的胳膊一把，陪著笑往布奶奶那邊走去。

她經過沈婭妮身邊的時候看到她的臉就楞在了那，再看看布奶奶盯著她打量，她把滿心的震驚都咽了回去，可是心在再也沒那麽寬敞了。

布家二伯訕訕的找了位置坐了下去。

“清寧的眼角膜也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不管國內國外多少錢多少代價，總不會超過今年，肯定給她找到。”

“大嫂，之前不是說有個姑娘特別適合移植嗎？有現成的幹嘛還廢那個力氣去找啊？”布家二伯看了眼悶悶不樂的布清寧就不願意了，他又看向沈婭妮，心裏一陣發怵，“她是誰？”

他伸手，指的是沈婭妮的方向。

184 嫁衣

“她就是那個可以移植眼角膜的姑娘，但是現在不能用她的了。”

布奶奶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但是眼角餘光卻始終看著布家二房兩個的臉色。

“我知道，眼睛這種事是大事，沒有誰會願意的，我們也理解。”布二嬸攪著手苦笑一聲，再看向布清寧的眼神滿是心疼和憐惜。

孩子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也就只有她會把她放心尖上疼了。

她這個姐姐這些年名面上特別慣著清寧，可卻再十年前把布家當家人二十五歲可以接手布家的規定挪到了三十歲，眼看清寧二十六了，布家的印遲遲都摸不到。

如今找的好好的眼角膜也說不能給了，她看著沈婭妮咬著牙，這丫頭張的太像死去多年的姐夫了，可不應該呀，那個丫頭明明就死了。

“你理解就好，妮妮婚姻幸福，還有兩個兒子，我們布家不能因為自己需要眼角膜就拆散人家幸福美滿的家庭，是不是？”

她居然叫妮妮。

布二伯默默的擦了一把汗，一個勁的點頭說是是。

布奶奶在心底哼了一聲，扭頭就看到布清寧偷偷的在抹眼淚，她嘆了口氣，抓住了她的手，“清寧，再等等，不急。”

布清寧乖巧的點點頭，可轉身眼神裏露出來的不甘卻沒人看見。

誰知道他們會從什麽人身上弄個眼角膜給她裝上呢？或許是個老賴，或許是個死人，或許還是殺人犯，她布清寧的眼睛怎麽可以這麽來路不明。

她看向沈婭妮，她一雙溫柔含水的眸子正好掃向她旁邊同樣看著她的高大俊朗的男人，她就想要她的眼睛，那雙眼睛會說話，很漂亮，而且該死的幹凈。

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她不知道沈婭妮用什麽方法討的奶奶歡心，她絕對會讓她清楚的意識到一個卑賤的普通人是根本沒有辦法和她這個布家未來的當家人比的，她給她提鞋都不配。

沈婭妮說要去找招招和小倫，沈旭堯陪著她，他們走在這恍若穿越的古代風濃郁的庭院中，沈婭妮不禁唏噓，“真漂亮，以後我們的房子要這個樣子就好了。”

“你喜歡這種？”沈旭堯牽著她的手晃了晃。

“其實住在大溝子村挺好的，民風淳樸，空氣也好，旭堯，抽空我們回去看看吧。”

因為有沈旭堯在，那個山村裏的回憶都是好的，昨天沈旭堯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她有種可怕的想法，就覺得他好像就會這麽消失，然後再也不回來了。

城市的喧囂她用了十年才適應，很多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反而會懷念大溝子裏他們家門外的樹梢上知了吵鬧的哌噪聲，田埂裏田雞哌哌一夜不停。

那裏有他們的青春，有招招出生，他們初為人父母的懵懂無知，也有沈旭堯站在山頂那蕩起來的回聲，好像還在耳邊縈繞。

他的那聲我愛你，早就撬開了她的心房，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等招招和小倫開學，我們就回去看看，好不好？”

沈婭妮錯楞，“這麽快？”她就隨口一說而已。

“把媽也帶回去，她好久沒回去看看了。”沈旭堯有自己的思量，他不會再把沈孫氏丟給沈婭妮伺候了，他不想她受委屈。

瞬間沈婭妮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有期待也有害怕，就沒說話。

招招和小倫在布彥淮的院子和剛會跑的小金毛玩的不亦樂乎，沈婭妮來喊的時候他們還不怎麽情願走，沈婭妮抱歉的沖布彥淮笑笑，他這個院子被糟蹋的不像樣子了。

“要不帶一只回去養養吧。”布彥淮說到做到，就開始給他們挑起小狗來。

招招和小倫無比的期待，看著沈旭堯和沈婭妮就等他們同意。

沈婭妮也是想的，她很喜歡小狗，雖然布彥淮一直在那叨叨說狗狗小的時候不會控制大小便會比較臟，還會沒安全感會比較鬧，千萬不能嫌棄或者丟掉之類的，她還是雀躍躍欲試。

但是沈旭堯卻一口拒絕了。

“不養。”他話裏的否定不能撼動，就連沈婭妮都有點生氣了。

“就一只小狗而已，而且金毛很乖的，我保證好好教它。”沈婭妮還想為自己和孩子們爭取一下那只可愛的毛孩子。

“我不喜歡狗，不要養了。”沈旭堯還是這句話，招招和小倫氣的別過去臉都不想看他，撅著嘴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布彥淮訕訕的放下自己千挑萬選的小狗，可惜的摸了摸它的腦袋瓜，“那算了，為了你們的家庭和諧，我就不做這個惡人了。”

他抱歉的沖招招和小倫笑了笑。

沈婭妮嘆了口氣，也是無話可說。

沈旭堯對沈婭妮，向來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要什麽他買什麽，仔細想了想，除了當年他不顧她的反對出了村子去大城市裏淘金去，很堅定的拒絕她的要求也就這次了。

以後她還不知道會在哪裏會過什麽樣子的生活，養一只小狗花的精力太多而且養了就不能丟棄，在沒有確定之前，還是不要養的好。

他們吃午飯的時候，只有布彥淮和布奶奶陪著。

布彥淮說為了避免尷尬，不熟的就沒讓來，沈婭妮也樂的清靜。

沈旭堯看她吃飯的時候和布奶奶也算是有說有笑，而且布彥淮對她也是不錯，他握著筷子看著看著就看呆了。

他那癡癡的模樣，倒惹來布奶奶的侃調，弄的沈婭妮臉紅紅的很不好意思。

招招和小倫還記掛著小狗，對沈旭堯沒個好臉色。

吃完飯布奶奶說帶沈婭妮去看一樣東西，她帶她去了自己的屋子，一屋的楠木家具，有股藤香飄來讓人心曠神怡，布奶奶讓她的隨身保姆趙嬸拉起屏風卷簾，沈婭妮看到裏頭擺著一件通紅的嫁衣。

“這是我親手繡的，本來說要給我的女兒結婚時用的。”布奶奶也懷念的摸著那嫁衣，一針一線她熬了幾個月，結束以後就藏著沒看過一眼，因為她看一眼就會哭一次，想到大女兒，想到小女兒，居然一個兩個都沒有這個機會穿上她繡的嫁衣。

沈婭妮感嘆的摸著，看著那繡法連連讚嘆。

“我也會繡點小東西，可是遠不如奶奶的手法，原來這鳳凰可以這麽繡。”她圍著那嫁衣轉了幾個圈，完全是當一件藝術品在看。

“這件嫁衣就給你了。”布奶奶的話讓沈婭妮一下把手縮了回來。

她連連擺手，“不行，這個太貴重了。”

而且她也沒機會穿上這個。

185 變故

布奶奶卻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其他東西都好說，這個嫁衣她說什麽都要給沈婭妮帶回去。

“你怎麽沒機會穿，怎麽，沈先生不打算給你補辦婚禮了？”布奶奶的話讓沈婭妮臉跟著了火一樣，她比誰都期待能和沈旭堯有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婚禮，但是他從來沒提過，她也不好自己提起讓他為難。

他不說，大概是有什麽苦衷的吧。

沈旭堯和布彥淮在客廳裏喝著茶，那頭女人之間的事他不好去插手，他滿頭心思瞞不住布彥淮，他放下杯盞，雙手放在膝蓋上握拳捶了捶，“沈先生要是有什麽心事，不妨跟我說說，好歹我們的關系，別人不知道，我們自己還不知道嗎？”

想來也是尷尬，他還要稱呼沈旭堯為一聲小姑父，還好這層關系還沒捅破。

沈旭堯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落在了手邊的茶水上。

“布先生，我看布清寧並不會對妮妮的眼角膜善罷甘休的。”沈旭堯擔心的就是這個，剛才布清寧的眼神雖然隱藏的深，但是躲不過他，他是在刀尖子上混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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